尼基千科就是如此,当他在讲课的时候,等真的不得不去阐明所分析作品的内在原则性时,他总是圆滑地、巧妙地绕过暗礁,用观点模糊的高谈阔论来搪塞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日子过久了,尼基千科倒也渐渐熟悉了这种生活,毕竟在令自己舒适的范围内生活总是惬意的,更何况外在的环境实在是严苛,在如今的大学里面,警察分局长亦可充任大学教授。每个教授的行动都要受到公开和非公开的、书面和口头的命令的约束,受到各种《规定》和指示的约束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大学里曾经举行的一场会议那样,有人宣读了大臣按照皇帝旨意所制定的一条命令,其中阐明了教授先生们应如何理解“我们的民族性’。命令中说,“民族性就是无限忠诚、绝对服从于君主制政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据此乌瓦罗夫大臣希望教授们在讲课时要发扬民族性,一定按大纲规定和政府的命令来讲。命令中指出,这尤其涉及到讲授斯拉夫族方言、俄罗斯历史和俄罗斯法典的教授。

        总之尼基千科已经渐渐熟悉了这样的生活,他之后的生活大概也会是如此,不过不知为何,那位年轻人的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他,以至于他确实愿意在职权范围内放宽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还有看在工资的面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这一期的审查工作的话,长篇自不必说,那是一定要看的,而与此同时,那位年轻人最新的短篇却也是让他产生了很多的兴趣,于是其它的文章都先被他放到了一边,而是率先看起了这篇短篇: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。您一定听说过他。他也真怪,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,也穿上雨鞋,带着雨伞,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棉大衣。他总是把雨伞装在套子里,把表放在一个灰色的鹿皮套子里,就连那削铅笔的小刀也是装在一个小套子里的

        总之,这人总想把自己包皮在壳子里,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,好隔绝人世,不受外界影响也许为了替自己的胆怯、自己对现实的憎恶辩护吧,他老是歌颂过去,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,事实上他所教的古代语言,对他来说,也就是雨鞋和雨伞,使他借此躲避现实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 别里科夫把他的思想也极力藏在一个套子里。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,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,他才觉得一清二楚.每逢经过当局批准,城里开了一个戏剧俱乐部,或者阅览室,或者茶馆,他总要摇摇头,低声说:“当然,行是行的,这固然很好,可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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